远行

《远行》

再次远行！飞机上不由回忆，第一次远行（打工)，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。那……冬夜漫长，风旋屋顶， 鸡叫三遍，母亲就摸索进了厨房，一把柴草，半锅热水，煮一碗挂，碗底几个荷包蛋半根豆油。那是父母一辈子来少有的奢华，也是孩儿出门时的慈爱和恋恋不舍。​ 寒风里， 村口大桥头上，父亲怀抱腊肉凝视背着蛇皮袋的儿子、我默立许久，心思复杂而忐忑，不知将要奔赴的远方城市，是亲热还是冷漠，是安稳还是艰难。我不缺乏力气，更不缺乏吃苦的精神，我只想把苦日子过得宽裕一点让父母轻松点，所以，才选择远离，心情沉重得如村旁溪水里那块大石头，离乡背井，奔往遥远的陌生城市。​ 我用双手抚摸斑驳沧桑老山墙头的，远处一排排残垣断壁土房，见证小山村祖祖辈辈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的父老乡亲。好想对家乡说声告别的话语，终因心绪复杂，满脸泪流，一直没能吐出只言片语。直到约定一并出行的儿时玩伴海洋，使劲拍了一下我的肩膀，才把我从沉思中惊醒。几声轻语交流，便一并去向27公里外的搭车点，开启漂泊之旅。​ 这一别，注定了我与家乡拉长的距离，光阴打磨的岁月，渐成了家乡成为故乡的事实。那个曾经满头青丝的少年，归来时霜染须发，腰身佝偻。尽管远方的那个城市，成就了一番事业，占据有容身之地，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。​ 十几前年，当儿时的玩伴，一并外出打拼的兄弟，以另一种方式，风光且悲慽地回到家乡，将一生刻进一堆土丘前的石碑，我在乡亲们的泪光里，震撼地读懂，何为异乡异客，何为叶落归根。​ 每次返乡，尽管都有亲情包围，当我在亲人堆里，总是找不见日渐稀少的熟悉面孔，心头的失落无以描述。清晨与黄昏，独自蹒跚于山村的条条小路上，每一处熟悉且又陌生的物状，大床（废弃的院子)、石磨、土屋、水塘…虽显萧条，仍透着温馨与亲切。我驻足，在左邻右舍们深情的对望里，我读懂他们爱抚的目光。止不住热泪盈眶，情深处，泪让我反觉神定心安。

文:细毛/枭雄